2016年11月10日 星期四

首日出更

史立沙伏在籠中,低聲嗚嗚,瞪着側臥於地已氣絕兩天的伯伯。早先聯絡未果,女婿休假,探望外父。未竟那扇門打開的是惡耗。大廳中,椅子前,一條褲子依照在大腿滑落的形態,平安地躺在木地板上。伯伯也跟着躺在旁。身子已僵硬,現了屍斑。

本在用午餐的警署警長接報,放下雙筷,跳上巡邏車,趕到屋苑單位。女婿強忍淚水,回答指揮官查問。是位70多歲的退休警察。

正當要脫去伯伯的衣服,檢查遺體有否可疑時,女兒趕到門口,警員把她攔在門外。悲絕的抽泣聲穿透宅門傳入我耳。

「阿咩,駛唔駛俾佢個女望最後一眼?」我說。
「阿Sir,你企埋一邊,我地做完野先!」在場的另一位警署警長語帶不耐煩道。

我不該多口,畢竟只是個旁觀客。及後警署警長解釋,女兒情緒激動,恐怕會干擾到現場。

沒有長期病患,妻子外遊,短暫「獨居」,沒了,就這樣。

我想,當這行,生離死別固然難,但更難的是要沉澱。上午處理失蹤人口,下午另一宗屍體發現,完成後立刻趕回警署開會,和老闆交代罪案趨勢,然後在放工前要完成報告送往殮房。

回家途中想,那女兒怎樣了?看着空蕩無人的屋,看着餓了兩天的史立沙,怎樣跟正在外遊的母親說。我外婆也是獨居,想着,想着…